体验老中医 (1)
体验老中医 (1)
qyjohn@SM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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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诊所有点小。
樱花东街,很美的名字。交叉路口那里有点乱,一台重型机械正在轰鸣着挖沟。顺着
立交桥那里有一排很不显眼的小房子,虽然墙面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但是仍然能够
勉强分辨出白色瓷砖的原来面目。屋子前面几块破旧的木制小黑板在凛厉的寒风中瑟
瑟发抖,只有屋顶上青黄相间的琉璃瓦使得这一排小房子显得稍稍的与众不同。靠近
樱花东街的门不开,茶色的强化玻璃上贴着一张破旧的纸:此门不开。继续往东走了
几步,另有一门,同样是茶色的强化玻璃,同样贴着一张破旧的纸:请推此门。阿飞
停住脚步抬头望上看,门口挂着一块黑色的匾,不大,却很有份量的感觉:国医堂。
张吉,1929年生,著名老中医,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针灸学会理
事,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阿飞走到诊室门口的时候老先生正坐在长凳上和另外两位
大夫谈话,一眼看上去也就五十多的样子,一点都不显老,倒是胡子拉碴的跟照片上
的样子不太一样。看见阿飞探头探脑的过来,老先生坐直了身子问:
- 看什么病哪?
- 哦,耳鸣。
- 啥?这么小年纪就耳鸣?多长时间啦?
- 四五年了吧。
- 看过医生么?
- 看过,没用。
- 坐过来,先号个脉吧。
阿飞在凳子上坐下,把右手放在桌子上。老先生伸出手指搭在阿飞虎门处,微微的扬
了一下眉毛说:“居然有点弦脉。”阿飞不语,老先生在阿飞右手上搭了一会,又让
阿飞换了左手来。过了良久,问:
- 都怎么叫?
- 尖锐的啸声,连续不停的。
- 作过听力测试没有?
- 半年前在美国做过一次,从20赫兹到2000赫兹听力正常。
- 哦?
- 四年半前还在同仁作过一次,低频正常,高频全聋。
- 嗯,这就对了,耳鸣这么长时间,是应该有点聋。以前吃过药么?
- 开过药,没吃。
- 为啥没吃呢?
- 医生说这东西没法治,只能给点药试试看,不一定管用。
- 那也应该吃啊。都给你开什么药啦?
- 修复神经的药。
- 倒是没什么错。有过外伤没有?
- 上中学的时候有过两次,都是从高处摔下来。一次断了手臂,一次脖子着地。
那时候医生就说了长大以后会有这样的问题,没法治。
阿飞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又伸出手来给老先生看。事实上断臂接得很好,现在已经
没有任何痕迹了。老先生瞄了一眼,又问:
- 还有别的毛病没有?
- 经常头疼。
- 怎么个疼法?
- 经常疼,顺着脑门那一圈,就象上了个箍一样。
- 哦,能吃药么?
- 对药比较敏感,刚回国的时候吃了个驱虫丸,头昏眼花了一个星期。
- 那,就针灸按摩吧,先做十次看看效果。
- 嗯。
- 到里面的小间躺下,我马上就来。
诊室很小,大概二十多平米吧。靠门的地方是问诊的书桌和两张椅子,剩下的空间用
帆布隔出三个小间来,每个小间放两张很窄的床。在一位助手(后来才知道是郭长青
教授)的指点下,阿飞脱了鞋,在一张床上躺下。因为以前没有做过针灸,不免心里
有点紧张。老先生拿过一盘银针过来放在床上,冲阿飞笑了笑说:“不怕,张嘴。”
阿飞顺从的张开嘴,只觉得脑门上一凉突然被蜜蜂蛰了一下的感觉一枚银针便扎进了
左边的太阳穴那里。老先生一边扎一边念出穴位的名称来,阿飞对穴位并不甚了解,
只是听名字便觉得有点可怕。最初的几针并不觉得疼,到后来的时候阿飞便咬紧牙关
紧皱眉头了。老先生看见了,笑着问:“疼么?”阿飞说:“疼。”老先生说:“马
上就好了。”在阿飞左右两手手背上各扎两针,又回到阿飞头顶补了一针,说:“好
了,闭上眼睛休息。”阿飞闭上眼睛,却又睁开来问:“这病不好治吧。”老先生看
了看阿飞,点头:“嗯。”阿飞不语,闭上眼睛。
小间外面不断的有人来就诊,老先生和他的助手们就在这狭窄的诊室里来回穿梭。阿
飞躺在小床上,脑袋被扎成刺猬状无法动弹,在无聊中开始感觉头部发胀发麻,有点
疼,手臂也有点气脉不畅的感觉。没来由的阿飞突然想起《增壹阿含经·安般品》:
“世尊告曰:如是,罗云!若有比丘乐於闲静无人之处,便正身正意,结跏趺坐,无
他异念,系意鼻头,出息长知息长,入息长亦知息长;出息短亦知息短,入息短亦知
息短… ”于是阿飞开始观察自己的呼吸,呼气,吸气,然而毕竟修行太浅,最后变
成了下意识的控制自己的呼吸。如此试了一阵,不得要领,心中烦躁,头部和手腕便
更加觉得疼。旁边小间里来做按摩的人来了又走了,只有阿飞这里像是被人忘记了一
样。想要招呼老先生或者助手过来问啥时候才可以把针拔下,却怕影响其它的病人,
又感觉似乎说不出话来,只好强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郭长青先生过来帮阿飞把
头上手上的针一一拔下。
刚刚从小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感觉有点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张吉老先生似乎已
经离开,郭长青先生继续给阿飞做头部按摩。按摩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至少不难受。按摩的时候郭先生说平时自己也可以轻轻的揉揉扎针的部位,阿飞一一
答应。按摩完了一个助手问阿飞交钱了没有,阿飞说没有,郭先生说那么就在我们这
里交吧,交到挂号收费那边会贵一点。阿飞在包里找了找,竟然没有带够钱,只好跟
郭先生说了一声到外面去取钱。国安堂的旁边刚好就有一家农业银行,阿飞在取款机
那里取了点钱,回到诊室交了,又预约了下一次来的时间,然后离开。
走出诊所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了,刚好街上有一家城隍庙小吃,进去随便点了些东西
充饥。吃的时候只觉得口腔酸疼,脑袋胀得厉害,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味道,胡乱塞
饱了肚子,然后回家。
(呵呵,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