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小学生活 (陈泽攀)
发表时间:2016-06-01 06:08:18我经常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特别是小学年龄的那段生活。它总是让人觉是那么清晰,似乎还是在昨天。当我想转身回去看它,却已经离得太远太远了。然而,我和朋友谈起这八年小学时候的生活,又觉得心情是欣喜的。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比我大的堂兄问我想不想上学,我顺口就说想。他说只要用手从头顶能够摸到耳朵就能去上学了。我试了一下,勉强能够摸到。到了秋天,父亲给我买了书包,我就这样开始上幼稚园了。
幼稚园只有一间教室,离学校大约有二、三百米的距离。教室里只有课桌,确切一点就是大一点长一点的大板凳。大板凳约三十公分高,三、四米长。课桌没有配板凳,我们必须自备板凳。那时我们都是带着板凳上学的。自家做的板凳各式各样,有的高,有的矮……放学的时候,每个人要抱着凳子回家。幼稚园没有固定老师,哪个老师有空,就来上一节课。老师只教一些简单的算术或拼音。没有像现在的幼儿园,既有丰富的课程,又有有趣的活动,更有很多兴趣班。在幼稚园写的字是歪歪扭扭的,写出来的“3”是“m”型的,父亲说像乌鸦一样又黑又大。
朦朦胧胧间,就从幼稚园上了一年级。开始知道学校的名字是重兴第二小学,也叫重兴二小。二小的原校址在我家高步村对面的妈祖庙里。关于学校的历史,听老人说可上溯到清末或民国初期,具体不详。据说学校得妈祖神灵祐护,声名远扬,远近乡邻都慕名来读书。那里曾一度开设到初中的一些课程。我的祖父、父亲都在那里上小学。我的父亲那届就有三个人考上文中,也可印证当年办学的成绩。我记得应该至少应该有三栋以上的大瓦房,中间一间是妈祖厅,可能还有一些已经毁损。文革期间妈祖厅供奉的灵位不复存在,留下了比较纯粹的瓦房教室。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新校园在东风大队建成,重兴二小迁出妈祖庙。后来乡人筹资在原址重建了妈祖庙。
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新校园已经基本建设完毕。校园的主要建筑物呈“凹”字型格局。主建筑为两层的教学大楼,设置四间教室和两套教师宿舍。教学大楼两侧是两栋平房,各设置两间教室和两套教师宿舍。东西两侧有两栋瓦房,东侧瓦房设一间教室两间教师宿舍,西侧瓦房设办公室三间教师宿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星分布的瓦房。教学楼和平房前后有两行槟榔树和一行凤凰树。教室前后是各个班级的花圃,均为各班自己亲手砌成。我们从家里运来火烧土和花草自己种,多为九点花、鸡冠花、菊花以及万年青等等。到夏天的时候,校道上凤凰花开的红红火火,印度紫檀也非常茂盛。那时我们没有午休的习惯,来得早就在树下乘凉。
到了三年级时,我似乎是很怕上学的。那时教室安排得比较远,在教学楼的左侧。我上学都是走东侧门进去的,沿着东侧平房的走廊经过教学楼,一直走到西侧平房的教室。因为那时候老师总要求背诵课文,我又老是背诵不出来,总希望那条走廊更长一点,能够慢一点走到教室。因为背诵的问题,我没少被留堂。印象最深的是留堂背诵课文——《八角楼上的灯光》了。当语文老师在课本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熟”字,我飞一般收好书包跑出教室,跃上教室后面的二米高的坎,抄小路飞奔回家。当时只想能追上小伙伴,正常时间回到家,不想让人发觉留堂了!
三年级的学习成绩是很差的,考三五十分是常事。试卷从来没给父母看过,也没想过和同学比较成绩,也不知道该如何学习和提高成绩。那时学习成绩是没什么好光荣的了。反倒是回家找父亲那些厚厚的文选,去和同学们比看谁的书厚,似乎书厚更加光荣。同学们带过来的书也多是文选之类的书。除了比书厚,有时大家都制作一些辣椒盐,看谁的辣椒盐最辣,最辣的都觉得光荣。大家我尝你的,你尝我的,好像是越红的越辣,有些辣的让人直冒汗。除了比辣,辣椒盐可以在上课想睡觉的时候舔一下,顿时精神百倍。有时候,如果看到哪个同学上课满头大汗,那定是吃了辣椒盐啦。那年父亲看我成绩不好,便让我留级了。
上了四年级,依然没有起色,遂又留级。可是这一留级,就赶上了小学五年制的改成六年制了。当我领到新的课本,发现俨然就是三年级内容。可能是倒回学已经学过的知识一样,好像一下子容易了。现在想起来这个巧合使我学习成绩开始好转了。我非常感谢当时数学老师陈飞教导。陈教导人长的比较胖,很关心爱护同学。他手上有一节红藤棍,打人也是轻轻敲一下,让人觉得可霭可亲。他也给我们上音乐课,我最喜欢听他拉风琴。他还会写毛笔字,隶书写得像模像样,学校的宣传栏都是他制作的。最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还会武术。早操时他偶尔会教我们扎马步练武术,口念“马步冲不穿”!。他不精通数学,但我觉得他的数学课却上的很精彩,课堂气氛很活跃。他的教学方法很简单,经常自己制作一叠一叠一尺见方大小的教学材料。那都是一些用毛笔隶书写的口算题、简便运算题以及应用题。上课的时候,他每贴一张题目,要求我们快速计算并举手回答。就这样你追我赶,我的学习兴趣渐浓,感觉上数学课很开心,学习成绩逐渐好转了。那一学期我还得了奖学金五元,第二学期报名还免掉了学费三块五元,第一次感到很光荣。
从四年级开始都要上晚自修课。那时候学校经常停电。每个同学都需要自己准备蜡烛、煤油灯、海棠灯等。这些通常都是自己动手准备的。蜡烛一般都是过年的时候,捡蜡烛屎来做的。过年的时候,一般是守在蜡烛旁边,蜡烛流一点就捡一点。有时还和弟弟妹妹为了捡蜡烛屎打架。也经常去村里各家各户的垃圾堆中找。当蜡烛屎积攒差不多了,便可以开工制作蜡烛了。先找来一个空的罐头瓶,在地上用两块砖头架起一个小灶,将蜡烛屎倒进罐头瓶子用火烧熔化。同时准备好一个竹筒,一边有节另一边无节。将一条线从竹筒有节那端凿一个小洞穿过并打一个一个结,作为蜡烛的芯。然后将熔化的蜡烛水倒进竹筒,要迅速调整灯芯的位置在竹筒的中间。晾一天后蜡烛即制成。用刀轻轻劈开竹筒,取出红红的蜡烛。手工蜡烛大小不同,颜色也各异。那时经常羡慕那些做得又大又长的同学,不知他们去哪捡那么多蜡烛屎。海棠灯制作起来比较简单。一般在用完的“青年”蓝墨水瓶上绑一根铁丝,在铁丝的一头把海棠籽插上去即可。海棠籽为海棠树上结的果子,在树下即可捡到,有时在山林中也可以捡到小鸟衔来的海棠子。海棠子可榨油,具体用途是什么不得而知。学校也经常安排我们在暑假回去捡,新学期报名的时候便带来学校,称重登记后便倒在教室旁边空地上晾晒。那时从东平房一直走到西平房,都是各班晒的海棠子,那场面也蔚为壮观!晾干后学校统一拿去卖,用来补贴教学经费。平房教室由于没有隔热层夏天很热,上晚自修的时候相当难熬。由于太热,学校也允许停电的时候将课桌搬到教室外上晚自修。我们制作的蜡烛、煤油灯、海棠灯就派上用场了。晚上在室外做功课,可能是比较凉快,感觉心情很愉快
学校为高年级学生提供住宿。虽然学校离家都不远,但多数同学都选择了住校。宿舍其实在教室后面的用长板凳搭起来的通铺。学生只需自备席子、被子和漱口用的口杯即可。上完自修课是九点半,十点就需要关灯睡觉了。那时,我们经常讨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哪间老师宿舍会半夜听到开水壶砰砰响,听到有人骑着自行车冲下楼梯……可是这些我都没有见过。台风来的时候,老师们是最紧张的,但我们觉得最好玩。记得有一年宿舍是比较旧的瓦房,天气预报说晚上台风,老师就要求我们住床底。我们就在床铺上面架了两层的课桌,即使屋顶木头掉下来,也会缓冲一下不会直接砸到床铺上。在床铺底下,我们就各自打扫得干干净净。那时总希望风来得大一些,可是天气预报不准,偏偏没有起风风。我们早上起床甚至都有点失落的感觉。
五年级班主任苏老师,安排我们男女同学坐在一起。一张短短的条凳,我坐在这头,你坐在那头。有的同学开始只坐半个屁股,好像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那时虽然和女生坐在一起,但基本上互不说话,依旧是男同学和男同学说话,女同学和女同学说话。五年级和六年级,我和两位女生同桌过,依然记得两位同桌都很拘谨。偶然有一次,听到我的同桌和她后面的女生讨论一个和我有关的名单,说就和我名字差一个字。那时,我偶然给期刊《数学学习》投了一次解题稿件。过了一个月新期刊出来,获奖名单上印着我的名字。老师和同学们都觉好光荣。在老师的鼓励下,接下来一期我又投稿了。但那一期结果出来却没有我的名字,倒是有一个名字只和我差一个字。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女生说我,而且还这么含蓄。
五年级做得最甚的一件事情,就是我们将晚自修的挂钟调快了一个小时。目的只是早点下课回家看电视剧《再向虎山行》。当时我们负责敲上下课大钟,那天晚自修前便由一位同学把挂钟调快了一个小时。想着可以不声不响着提前下课了,大家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暗暗欢喜。谁曾料到,太早的钟声,引起老师的怀疑,也惊动了校长。校长一看时间竟然整整早了一个小时,开始还以为是有顽皮的同学恶作剧。然而,经过调查发现竟然是我们自行调了挂钟,想回去看电视。校长当即怒发冲冠,提着红藤棍来到教室,一个一个地过堂。凡是不回答或者说不知道的,先打一顿屁股。校长当时下手还是有点重的,前几个同学都不说都挨了揍。他们都知道是谁调的钟。轮到我的时候,校长把红藤一放,说你考虑一下,想一想是谁调的,语调相当严厉!我心想,这事情肯定是做错了。我当时还是班长,不说的话我是错误更大。我权衡一下还是说了。现在回过头想,不知道当时是对了还是错,但总觉得对不起那位同学。
六年级是准备考初中的一年。那时完全没有感受到压力,只是按照老师的要求,认认真真做每复习功课。当时我的志愿就是文昌中学,考不上就回来上文南中学。同学之间也没有讨论谁可以报什么学校,我也不知道同学们都报了什么学校。现在想来,或许这也是一种难得自由选择的状态,老师努力教书,学生自由选择。没有人告诉我们,将来可以做什么,要学习什么才能为这个目标打下基础。我清晰的记得,小学的班主任苏老师是这样对一位同学说的“真是可惜啊,当你快懂得写作文了,你也要毕业了!”。可能我小学同学中有大量的这样人,他们有原本可以快速进步,但由于努力不够或者辅导不够,导致小升初没有考得好的成绩,只能上普通的文南中学。他们普普通通地等到初中毕业,便从务农开始一个农民的一生。那一年我考入文昌中学,开始我的美好中学生活,然后上大学,然后参加工作。
时光一晃二十几年就过去了,我参加工作也有十几个年头了。很多同学虽然最终没有走上求学的道路,但依然可以选择他自己的道路,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多人也成就了自己的小事业,所以说人生的路可以弯一点,只要努力总会有收获的。前些天和小学同学微信聊天,说到二小已经没有学生了,都划到一小了。虽略有伤感,但在现在的大环境下,似乎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就如同校园里的凤凰花、印度紫檀,年复一年花开花落,却未曾想到过了二十多年后,已然几乎凋零了,无法阻挡,无法救助。
啊……我亲爱的母校,我愿您依旧美丽,但您却逐渐长满野草;我愿您充满欢声笑语,但您却逐渐安静了;我愿您能百年育人,却是人不需要您育了。您终将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但那火红的凤凰花、天真无暇的笑容、严师的教鞭,将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中。
陈泽攀
2016年5月31日记于广州科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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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与清风常拥有,
冰雪知音世难求。
击节纵歌相对笑,
案上诗书杯中酒。
2000.12.31 于 洛杉矶